人民联盟领导人频繁在加尔各答的咖啡馆会面,并与边境另一侧的党内工作人员举行线上会议。
日前,《卷轴报(scroll)》实地采访透露了人民联盟谋求在印度支持下重振实力,并返回孟政坛的计划。
孟加拉国前议员哈比卜·米拉特在其加尔各答的租住公寓中回忆起2024年10月孟加拉国爆发学生运动后自己如何逃离达卡时,他用力摇了摇头,双手捂着脸,面露厌恶。
他表示,“在达卡躲藏期间,我有七周时间没见过阳光。”
人民联盟是孟前总理谢赫·哈西娜领导的政党,在被民众起义推翻前,曾以铁腕手段统治孟加拉国15年。
2025年8月5日,哈西娜飞往新德里躲避暴乱,而米拉特则在数周后才得以逃离。
他表示,自己乘坐汽车、摩托车并徒步穿越边境,抵达加尔各答的行程耗时22小时。
这位前心脏外科医生说:“即便到了这里,我也有四天晚上只能睡在地板上,因为我身无分文。”
2007年,他放弃了在苏格兰的行医工作,返回孟加拉国加入人民联盟,直至2024年,他连续两届担任议会议员。
如今流亡加尔各答的米拉特,住在妻子在绿树成荫的郊区租住的公寓里。
坐在这套简朴公寓客厅的沙发上,讲述了自己正采取何种行动,以应对诺贝尔奖得主穆罕默德·尤努斯领导的临时政府对其政党在孟加拉国实施的禁令。
米拉特称:“2024年,我们记录到至少637起人民联盟工作人员遭私刑杀害的事件,共有116名议员被关进监狱。”
他为在加拿大注册的智库“全球民主治理中心”记录这些据称针对其党内人员的过激行为。
他解释说,此举目的是确保人民联盟的禁令被解除,从而得以参与选举。
据米拉特估算,目前流亡印度的人民联盟领导人约有1000人,他便是其中之一,而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在加尔各答。
上个月,英国广播公司一篇称人民联盟已在加尔各答设立办公室的报道在达卡引发轩然大波。孟加拉国外交部在一份公开声明中称此举是对该国“明确的冒犯”,并要求“立即关闭”该办公室。作为回应,印度政府则表示这一反应“毫无根据”。
人民联盟领导人都极力否认该报道。
米拉特淡化此事称,“我们是社会性动物。如果我们五个人聚在一个地方聊天,你不能把那称作办公室。”
无论是否存在所谓的“办公室”,这些人民联盟政客会频繁在加尔各答的咖啡馆会面,并与边境另一侧的党内工作人员举行线上会议。
部分人甚至前往德里与哈西娜会面,为2026年2月孟加拉国大选前的重返计划做准备。
流亡中的政治活动。米拉特指出,长期以来,加尔各答乃至整个印度都是人民联盟的“第二故乡”。在孟加拉国独立战争期间,该党曾在加尔各答领导孟加拉国临时政府。
但近年来,孟加拉国的公众情绪已逐渐疏远印度,这使得人民联盟若被发现从印度开展活动,将面临不利局面。
他承认,“孟加拉国有很多人认为印度把我们当作它的一个邦对待。我们必须行事非常谨慎,这很棘手。”
该党组织秘书沙菲乌尔·纳德尔对此表示赞同。在加尔各答一家商场的美食广场喝着美式咖啡时,他驳斥了英国广播公司的报道:“所谓的‘办公室’归一位我们认识的当地商人所有,他有时会让我们使用那个地方。我们中有些人只是晚上坐在那里聊聊天。”
不久前,纳德尔还是资金雄厚的孟加拉国板球委员会的董事。但《卷轴报(scroll)》在加尔各答见到他时,发现他过着典型的中产阶级生活:在银行排队,为30卢比(约合2.6元人民币)与人力车夫讨价还价。
尽管财富大不如前,他对政党的忠诚却丝毫未减。他称,即便英国广播公司所发现的确实是人民联盟的办公室,加尔各答全市范围内也“顶多有五六个这样的地方”。
纳德尔声称,这篇报道的目的是让他的政党以及印度“难堪”。
他表示:“印度政府绝不会允许其他国家的政党在这里设立办公室并开展政治活动。”
部分人民联盟流亡者的警惕性极高,前议员SM·卡马尔·侯赛因便是其中之一。即便他在使用印度手机号接受采访时,也直接否认自己身处印度。
他说,“我不在印度。我们这些身在孟加拉国境外的人正努力与当地工作人员沟通,在各自负责的区域重建党组织。我们绝不会做任何让印度政府难堪的事。”
然而,像学生领袖萨达姆·侯赛因这样的人,在谈论自身活动时则没那么谨慎。由于在达卡面临一项谋杀未遂指控,侯赛因将据点设在了加尔各答机场附近的新镇区域。他每天的工作就是与孟加拉国的其他学生活动人士沟通。
他称,“民众的不满情绪正在升温”。尤努斯掌权以来,街头犯罪和腐败现象“据称激增”。
他表示,人民联盟正通过持续抗议,试图迫使尤努斯政府陷入困境。
侯赛因是近期少数得以与哈西娜会面的党内人士之一。他形容这次会面“感人至深”且“鼓舞人心”。
他说,“她对我们的胜利充满信心。”这里的“胜利”指的是人民联盟的禁令将被解除,为其参与2026年2月即将到来的选举铺平道路。
米拉特也表示,若其政党获准参与下届选举,凭借在该国部分地区的组织实力,有望赢得相当比例的民众选票。
他指出,该党曾在1979年的选举中取得过这样的成绩。那是在该党最高领导人谢赫·穆吉布·拉赫曼遇刺四年后举行的选举。
巧合的是,当时拉赫曼的女儿、政治继承人谢赫·哈西娜也正在德里流亡。
他说,“即便在那样艰难的时期,我们仍获得了25%的选票。
对手联合阻挠哈西娜回归。但人民联盟的主要对手,国家公民党和孟加拉国民族主义党决心不让其参与选举竞争。事实上,这两个政党的代表都将人民联盟描述为“法西斯”组织。
国家公民党联合召集人萨尔瓦尔·图舍尔表示,“人民联盟不可能参与下届选举,尽管国内各政党间存在诸多分歧,但在‘不让人民联盟参选’这一点上,我们在全国范围内有着坚定的共识。”
国家公民党成立于2025年2月,主要由2024年领导反哈西娜运动的学生活动人士组成。本月早些时候,该党在达卡大学选举中遭遇重大挫折。
图舍尔承认,这一不利结果表明,在全国大选前,该党迫切需要加强基层组织建设。当被问及是否羡慕人民联盟的基层影响力及其核心支持群体时,图舍尔态度强硬地反驳:“孟加拉国上一次公平选举是在2008年,自那以后,许多新选民加入了选举行列,他们的忠诚度并不固定于任何政党。这就是为什么人民联盟的固定选民数量大幅减少。”
与之相反,孟加拉国民族主义党高级联合秘书鲁胡尔·卡比尔·里兹维在谈及人民联盟的选举前景时则较为谨慎。
他将重点放在批评人民联盟上,称该党2024年将孟加拉国的民主推向了“前所未有的”边缘,并要求对其领导人实施“惩戒性处罚”。
里兹维指出,孟加拉国民族主义党也曾在1991-1996年以及2001-2006年期间执政,但他声称,该党从未像哈西娜在15年统治期间那样,利用权力控制民主机构。
在他看来,这正是公众情绪转向反对人民联盟的原因,而印度也应认清这一点。
里兹维表示,“印度允许人民联盟利用其领土对孟加拉国从事破坏活动,这是错误的,这是对我们主权和独立的侵犯,我认为这是干涉内政。”
“印度必须承担的包袱”。尽管言辞强硬,里兹维仍表示孟加拉国民族主义党希望与印度保持良好关系。
他还提到,该党承诺保护孟加拉国的印度教徒,并在该国建立自由民主制度。
然而,印度政府以往与孟加拉国民族主义党及伊斯兰大会党打交道的经历并不顺利。
多位曾在达卡任职的印度外交官公开表示,这两个政党在执政期间曾煽动印度东北部的叛乱活动。
一些人认为,这一情况迫使印度倒向人民联盟,在许多孟加拉国人眼中,印度也因此成为谢赫·哈西娜政权过激行为的“同谋”。
倘若选举没有人民联盟参与,本质上就变成了一场在德里分析人士眼中“对印度利益漠不关心甚至怀有敌意”的势力之间的角逐。
2003年至2006年担任印度驻达卡大使的前外交官维娜·西克里表示,确保孟加拉国举行“自由、公平且具包容性”的选举,最符合印度的利益。
她说,“除非选举是自由、公平且具包容性的,否则不会被认可,还会引发更多不稳定因素。孟加拉国民族主义党和人民联盟作为两个最大的政党,完全有能力合作,确保选举的包容性。”
但迄今为止,孟加拉国临时政府尚未表现出给人民联盟任何空间的意愿。
相反,尤努斯在与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会面时,曾对哈西娜在印度开展政治活动表示反对。
观察家研究基金会副研究员阿迪蒂亚·高达拉·希瓦穆尔蒂表示,人民联盟在印度的存在可能会成为印孟关系中的一个摩擦点。
但他认为,对印度而言,将哈西娜遣返或取缔其政党并非可行选项,因为这会向周边其他亲印度的领导人传递错误信号。
希瓦穆尔蒂解释说,“因此,这成了印度必须承担的包袱。在南亚地区,政党过去曾有过东山再起的先例。如果一个政党掌权时间如此之长,且有民众从中受益,那么这部分支持者终有一天会重新投向它。”
不过,他也承认,即便人民联盟真能重返政坛,也可能需要数年时间。
他说,“但对印度而言,现在已经意识到,无论下届选举谁上台,我们都必须与之打交道。”
本文转载自“南亚那些事”微信公众号2025年10月4日文章,原标题为《震惊:哈西娜在印度加尔各答建立办公室,谋划重返孟加拉政坛!》。

